
大年初二,本该是喜庆回门的日子,我却在我最熟悉的家里正规实盘股票配资,感受到了最刺骨的寒冷。
我儿子只是吃了两个鸡翅,我母亲,他的外婆,竟猛地将盘子挪走,厉声呵斥:“吃什么吃?”
那眼神里的嫌恶,像一把冰冷的刀子,不仅剜向懵懂的孩子,也彻底划开了这个家表面和睦的伪装。
从那天起,一些被深深掩埋的、关于这个家、关于我女儿身秘密的残酷真相,开始不可逆转地浮出水面……
第一章:归宁·微澜
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,熟悉的乡间小路渐渐映入眼帘。儿子杨乐(小名乐乐)兴奋地扒着车窗,小脸几乎要贴到玻璃上。
“妈妈,快到了吗?我想外婆了,还想吃外婆做的红烧鸡翅!”
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,心里也洋溢着归家的暖意。“快了快了,小馋猫,就知道吃。”
展开剩余96%丈夫杨峰专注地开着车,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。他特意调休,陪我回娘家过年,这份体贴让我心里暖暖的。车上载满了年货,烟酒茶叶、营养品,还有给我爸妈买的新衣服,后车厢塞得满满当当。我期待着看到父母惊喜的笑容,期待着一年到头难得的热闹团圆。
车子驶进熟悉的院落,母亲闻声早已站在门口等候。她围着那条用了好些年的旧围裙,手上还沾着些面粉。
“哎哟,可算到了!路上堵不堵?快进屋,外头冷!”母亲脸上堆着笑,声音一如既往的热情响亮。她先接过杨峰手里最重的礼盒,连声说:“来就来,买这么多东西干嘛,瞎花钱!”
父亲也闻声从屋里出来,沉默地帮着搬东西,脸上是惯常的、看不出太多情绪的笑容。
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,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热情几分。
乐乐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去抱住外婆的腿,脆生生地喊:“外婆!新年好!我想吃你做的鸡翅!”
母亲弯腰,脸上的笑容似乎更盛了些,捏了捏乐乐的小脸蛋:“好好好,小馋猫,外婆早就给你做好了一大盆,管够!”
堂屋里,大伯一家也已经到了。堂哥杨宏伟和他的妻子正嗑着瓜子看电视,他们的儿子,比我儿子大两岁的杨轩,正埋头玩着手机游戏,头都没抬一下。互相拜了年,说了些吉祥话,气氛看似热络,却总有一种微妙的、难以言说的隔阂感在空气中悄然流动。
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着,锅碗瓢盆叮当作响,浓郁的饭菜香气弥漫开来。我放下东西就想进去帮忙,却被她推了出来。
“不用不用,你刚到家,歇着去,陪他们说说话。我这里马上就好。”她语气坚决,甚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急促。
我只好退回堂屋,听着厨房里传来母亲对父亲小声的支使:“把那盘炸好的花生米端出去……哎呀,这个鱼头汤再炖一会儿……对了,那盘鸡翅放哪儿了?哦,在这儿,待会儿放乐乐边上,他爱吃。”
听到母亲特意记得乐乐的喜好,我心里那点微妙的异样感稍稍平息了些。也许只是我多心了。
第二章:盛宴·暗流
丰盛的年饭很快摆满了大圆桌。鸡鸭鱼肉,各式炒菜,蒸碗腊味,琳琅满目,尤其是中间那盆油光红亮、香气扑鼻的红烧鸡翅,格外引人注目。
“来来来,动筷动筷!都多吃点!”父亲作为一家之主,发话招呼着。
大家纷纷落座。杨峰给父亲和大伯斟上了酒,男人们开始推杯换盏。我给乐乐夹了他心心念念的鸡翅,小家伙立刻开心地啃起来,小嘴油汪汪的。
母亲显得格外忙碌,不停地给这个夹菜,给那个添饭。但她走动的位置很有规律。
她更多地是围着大伯一家,尤其是她的孙子杨轩打转。
“轩轩,多吃点这个排骨,长身体!”
“宏伟,这鱼新鲜,你尝尝。”
“丽娟(堂嫂),这汤你多喝点,滋补。”
而对我们这边,除了最初的客气招呼,关注便少了很多。甚至,她好几次绕过了乐乐渴望地看着那盆鸡翅的眼神。
乐乐很快吃完了一个,自己伸长胳膊,又费力地夹了一个到碗里。孩子吃得香,我看着也高兴。
堂哥杨宏伟喝了几杯酒,话开始多了起来,声音也洪亮了些。他拍着杨峰的肩膀,说着一些男人间的话题,工作、车子、时政新闻,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意味。杨峰只是笑着点头应和,并不多说。
话题不知怎的,就转到了孩子身上。
大伯母笑着夸赞:“还是轩轩省心,学习从不用我们催,这次期末考试又是班里前三。老师说啊,重点初中肯定是没跑的。”
母亲立刻接话,脸上是掩不住的骄傲:“那是!我们轩轩一看就是聪明的料,随他爸!将来肯定有出息,考重点大学,给我们老杨家光宗耀祖!”
她说着,又亲自给杨轩夹了一只最大的鸡翅:“来,奶奶的大孙子,再吃一个!读书费脑子!”
杨轩头也不抬,含糊地“嗯”了一声,继续边吃边看桌下的手机。
这时,乐乐啃完了第二个鸡翅,大概是真爱吃,也可能是被外婆给表哥夹菜的动作刺激了,他又一次伸出勺子,想去舀第三个。
就在他的小勺子快要碰到鸡翅的时候——
母亲突然以快得惊人的速度,伸手一把将那盘鸡翅端了起来。
她的动作如此突兀,甚至带倒了旁边的一碟醋碗,醋汁洒在桌子上,散发出酸涩的气味。
全桌人的目光瞬间都被吸引过去。
只见母亲脸上那原本热情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不耐烦甚至嫌恶的表情,她皱着眉头,视线锐利地盯着一脸懵懂的乐乐,声音又尖又厉,像玻璃刮过地面:
“吃什么吃?!杨乐!就知道吃!看看你哥哥多懂事!你怎么就知道吃吃吃!没个出息的样子!”
一瞬间,整个饭厅鸦雀无声。
电视里春晚重播的欢歌笑语显得格外刺耳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举着酒杯的堂哥,筷子停在半空的大伯母,皱着眉的父亲,以及一脸尴尬的杨峰。
乐乐显然被吓坏了,举着小勺子僵在原地,小嘴一瘪,眼圈瞬间就红了,亮晶晶的泪水在里面打转,写满了惊恐和委屈。
我的大脑“嗡”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,又猛地褪去,留下冰冷的愤怒和难以置信的刺痛。
那盘鸡翅被母亲牢牢地抓在手里,仿佛是什么珍贵的宝贝,生怕被多抢走一个。
她甚至没有看我和杨峰一眼,所有的火力,都对准了一个仅仅五岁的孩子。
那尖锐的“没出息”三个字,像毒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里。
第三章:裂痕·追问
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。
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杨峰。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眉头紧锁。但他还是先深吸了一口气,强压着火气,伸手把吓呆了的乐乐抱进怀里,轻轻拍着他的背,低声安抚:“乐乐不怕,爸爸在。”
乐乐把脸埋进爸爸怀里,小声地抽噎起来,瘦小的肩膀一抖一抖。
我猛地回过神,一股热血直冲头顶。我“啪”地放下筷子,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有些发抖:“妈!你这是什么意思?乐乐吃个鸡翅怎么了?大过年的,你至于这么吼孩子吗?”
我的声音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寂静。
堂哥杨宏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,打圆场道:“哎,算了算了,二婶也是……也是看孩子吃多了油腻不好消化吧。是吧,二婶?”他试图给母亲找个台阶下。
大伯母也讪讪地附和:“对对,小孩子不能吃太多,积食。”
但母亲似乎完全没有接收到这缓和的气氛,或许她根本不在意。她端着那盘鸡翅,脸色依旧难看,甚至带着一种理直气壮的忿忿,仿佛乐乐吃了那两个鸡翅是犯了天大的错误。
她瞥了我一眼,语气生硬:“什么什么意思?我说错了吗?你看他吃的满手满嘴都是油!一点吃相都没有!再看看轩轩,多稳重!男孩就得有个男孩样,馋嘴猫似的像什么话!”
她竟然还在比较!甚至把“没吃相”、“不像话”这样的词甩在一个五岁孩子身上!
“妈!乐乐才五岁!他吃鸡翅不都这样吗?轩轩是大了几岁,怎么能这么比?”我气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,“而且这鸡翅不是你特意做给他吃的吗?刚才进门你还说管够!”
“我那是客气话听不出来啊?”母亲反而更来了气,声音也更尖利了,“好东西不得紧着有用的?轩轩读书累,得多补补!他吃了能长脑子考大学!你儿子吃了干嘛?除了长一身囔囔肉,有什么用?”
“有用的”?“长脑子考大学”?“有什么用”?
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锤子,狠狠砸在我的心口上。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!这是我亲妈说出来的话?对她亲外孙?
杨峰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,他紧紧抱着乐乐,声音冰冷地开口:“妈,按您的说法,我儿子就不配吃这鸡翅了?在我们自己家,乐乐吃多少都没人说过半个不字。怎么到外婆家,吃两个鸡翅就成罪过了?”
父亲终于看不下去了,沉着脸拉了母亲一把,低声呵斥:“行了!大过年的,你少说两句!像什么样子!快把盘子放下!”
母亲被父亲一吼,似乎稍微收敛了一点,但脸上还是那种不甘和怨愤的表情。她重重地把那盘鸡翅放回桌子中央,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响,溅出些许酱汁。然后她一屁股坐下,扭过头去,不再看我们。
这顿饭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。
桌上的美味佳肴仿佛都失去了味道,只剩下冰冷的尴尬和弥漫的硝烟。
堂哥一家匆匆扒了几口饭,便借口饱了,下了桌去看电视,试图远离这场风暴中心。杨轩自始至终没抬头,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我食不知味,胸口堵得发慌。杨峰耐心地喂乐乐吃了点别的菜,孩子受了惊吓,没什么胃口,蔫蔫的。
饭后,我帮着母亲收拾碗筷,厨房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。我再也忍不住,深吸一口气,问道:“妈,你今天到底怎么了?是不是我和杨峰,或者乐乐,哪里做得不对,惹你不高兴了?你直说行不行?何必拿孩子撒气?”
母亲用力地搓洗着碗,水花四溅,头也不抬:“我没什么不高兴的。我就是觉得,男孩不能太娇惯,得严格点。你看你哥家的轩轩……”
又是轩轩!
我打断她:“乐乐怎么就不如轩轩了?他活泼开朗,懂事有礼貌,幼儿园老师都喜欢他。就因为他小,吃相没那么规矩,就因为他还不会考试,你就断定他‘没出息’?你这是哪门子的道理?”
母亲把抹布一摔,水槽里溅起一片水花:“我没什么道理!我就是看不惯!行了吧?你出去吧,别在这儿碍手碍脚!”
她直接把我轰出了厨房。
我看着她的背影,心里的疑团和寒意越来越重。这绝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“看不惯”。母亲的反应太过激烈,太不正常,那种从眼底透出来的偏心和嫌恶,绝不是一时兴起。
第四章:旧痕·隐痛
回到堂屋,气氛依旧尴尬。大伯一家坐了一会儿,便起身告辞了。父亲送他们出去。
杨峰带着乐乐在里屋玩玩具,孩子情绪稍微好了些,但偶尔还会抽噎一下。
我坐在冷清的堂屋里,看着墙上挂着的旧照片。有全家福,有哥哥各个阶段的毕业照,最多的是杨轩从小到大的照片,获奖证书的照片……而属于我的痕迹,却少得可怜。仅有的几张,也是我小时候和哥哥的合影,我总是站在角落里。
记忆的闸门悄然打开。
小时候,似乎也是这样。鸡腿永远是哥哥的,新衣服永远是哥哥先买,理由是男孩穿得不好被人笑话。家里有点什么好吃的,母亲总是下意识地先推到哥哥面前。
“你哥学习累,得多吃点。”
“你是女孩,以后总要嫁人的,凑合点就行了。”
“让着你哥点。”
这些话语,曾经伴随了我的整个成长时期。但我一直以为,那只是那个年代物质相对匮乏下的某种无奈选择,甚至是一种普通的“重男轻女”。我努力读书,努力工作,成家立业,尽可能孝顺他们,以为这样能慢慢改变些什么,至少能让他们看到我的价值,能平等地看待我的孩子。
我以为我早就成功了。毕竟,我每次回来,母亲看起来都很高兴,对乐乐也亲热,会给他做好吃的,会问长问短。
直到今天,因为两个鸡翅,那层薄薄的、看似和睦的面纱被猛地撕开,露出了底下从未改变过的、冰冷刺骨的真相。
她不是不爱我的孩子,而是在她心里,有一个根深蒂固的、无可动摇的价值排序。男孩重于女孩,儿子的孩子重于女儿的孩子,会读书的、能“光宗耀祖”的重于“只知道吃”的。
而我的儿子杨乐,在这个排序里,处于最末端。
所以,他连多吃一个鸡翅,都是罪过。
一股深切的悲哀和愤怒包裹了我。不仅仅是为了今天乐乐所受的委屈,更是为了我自己那从未被真正公平对待过的童年和人生。
杨峰安抚好乐乐睡下后,走出来坐到我对面。他的脸色依旧凝重。
“婉华,”他握住我的手,发现我的手指冰凉,“你妈这……不是第一次了吧?我只是没想到,会这么离谱。”
我苦涩地摇了摇头:“我以前只觉得她有点偏心我哥,没想到对下一代,会这么……赤裸裸。”
“这不是偏心,这是歧视。”杨峰语气沉重,“而且毫无逻辑。乐乐聪明健康,怎么就没出息了?难道成绩是衡量孩子唯一的标尺?更何况他才幼儿园!”
他顿了顿,看着我的眼睛,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:“老婆,你有没有想过,你妈这种观念为什么这么根深蒂固?甚至有点……反常的激烈?仅仅是因为老思想吗?”
我心里猛地一跳。
是啊,仅仅是老思想吗?
父亲虽然沉默寡言,但今天看来,他似乎也并不完全赞同母亲的做法。那么,母亲这种近乎偏执的、不惜彻底撕破脸也要维护的“秩序”,究竟源于什么?
我猛地想起,小时候似乎隐约听过一些风言风语,关于爷爷奶奶那辈的事,关于“香火”,关于“根”……但当时年纪小,听不真切,父母也从不深谈。
还有,母亲对堂哥杨宏伟一家,尤其是对杨轩,好得有些过分,甚至超过了奶奶对孙子的常态,那种巴结和小心翼翼的讨好,此刻回想起来,也透着一丝古怪。
一切似乎都指向某个被严密保守的、这个家庭核心的秘密。
而这个秘密,很可能就是母亲今天如此失态的根源。
它像一团巨大的、冰冷的阴影,笼罩在这个看似普通的农家小院上空。
也笼罩在我的心头。
那天晚上,我几乎一夜未眠。母亲的呵斥声和乐乐委屈的哭声在我脑海里反复交织。
第二天一早,我决定去找父亲谈谈。母亲的态度已经无法沟通,也许沉默的父亲会知道些什么。
父亲正坐在院门口抽烟,眉头紧锁,看着远处,不知在想什么。
我走过去,在他身边的小凳子上坐下,单刀直入:“爸,昨天的事,您也看到了。我妈她……到底为什么这样?我不相信仅仅是因为乐乐多吃了个鸡翅。我们家,或者说我妈,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?”
父亲夹着烟的手顿了一下,烟雾缭绕,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。他沉默了很久,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。
最终,他深深叹了口气,把烟头摁灭在地上,声音沙哑而沉重:
“婉华,有些事,本来想烂在肚子里的……你妈她……她这辈子,心里苦啊……归根到底,是因为你哥他……唉,杨轩那孩子,他其实……”
他的话在这里戛然而止,眼神复杂地看向屋内,似乎有所顾忌。
但我的心跳却骤然加速!
“我哥怎么了?杨轩其实怎么了?”我急切地追问,预感告诉我,我即将触碰到那个冰冷的家族核心。
父亲张了张嘴,刚想再说什么——
“杨建国!你在那儿胡咧咧什么!”
母亲尖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炸响!她猛地从屋里冲出来,脸色煞白,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一种极致的愤怒,死死地瞪着父亲,那眼神,仿佛父亲正要揭开什么毁灭性的灾难!
她一把拽住父亲的胳膊,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:“你给我闭嘴!回屋去!”
然后,她猛地转过头,那双因为激动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,像淬了毒一样钉在我身上,声音因为极度的情绪波动而扭曲颤抖:
“杨婉华!我告诉你!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刨根问底!你想知道为什么?好!我告诉你!就因为你是女儿!你是外人!你儿子也跟着你是外人!外孙就是外孙!永远比不上亲孙子!比不上能给我们老杨家传宗接代、延续香火的根!听懂了吗?这就是为什么!现在你满意了吗?滚!都给我滚!”
疯狂的咆哮过后,是死一般的寂静。
我和父亲都彻底僵在了原地。
父亲脸上是震惊、无奈,还有一丝深深的痛苦。
而我,听着母亲这番彻底撕破所有伪装、赤裸裸地宣告我“外人”身份的恶毒话语,浑身冰冷,如坠冰窟。
传宗接代?延续香火?根?
这几个陈旧到发霉的词汇,像重锤一样砸得我头晕目眩!
就因为这荒谬到可笑的理由?就因为这虚无缥缈的“香火”,她就能如此践踏我和我的孩子?
不对!
电光火石间,我猛地抓住了父亲刚才那句未说完的话的关键——“你哥他……杨轩那孩子,他其实……”
我哥?杨轩?
一个极其荒诞、却又瞬间解释了一切不合理之处的可怕念头,像一道闪电般劈进我的脑海!让我浑身汗毛倒竖!
我难以置信地看向暴怒的母亲,又看向一脸痛苦颓败的父亲,声音因巨大的震惊而嘶哑颤抖:
“妈……爸……你们……你们瞒着的……杨轩他……他难道才是……”
第五章:真相·风暴
“……杨轩他难道才是……才是你们亲生的孙子?而我哥他……他其实不能生育?对不对?!”
最后那几个字,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嘶哑地吼了出来。这个猜测太过骇人听闻,太过颠覆伦理,以至于说出来时,我自己都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般的荒谬和冰冷。
但除此之外,我找不到任何理由能解释母亲对杨轩那种超越常理的、近乎病态的维护和重视!也解释不了她为何如此强调“香火”和“根”!
如果杨轩是大哥唯一的孩子,而大哥又无法再拥有其他子嗣,那么杨轩就成了母亲眼中老杨家唯一的、不容有失的“独苗”!是延续所谓“香火”的全部希望!
所以,一切资源都必须向他倾斜。
所以,他的一切都重于泰山。
所以,我的乐乐,哪怕只是吃了两个鸡翅,都是对这份“唯一希望”的僭越和掠夺!
我的话音落下,时间仿佛再次凝固。
院门口只剩下初春凛冽的风声,刮过脸颊,带着刺骨的寒意。
父亲猛地抬起头,看向我,眼中充满了震惊、痛苦,还有一丝……被戳破后的绝望。他嘴唇哆嗦着,最终什么也没说,只是深深地、绝望地埋下了头,默认了一切。
而母亲,她的反应更是证实了这可怕的猜想!
她脸上的暴怒瞬间转化为了极致的惊恐和恐慌,像是被人猛地掐住了脖子,脸色由煞白变为铁青,又涨得通红。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踉跄了一下,差点摔倒,猛地伸手扶住了旁边的门框。
“你……你胡说八道什么!”她尖声反驳,但声音里充满了心虚和色厉内荏的颤抖,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,根本不敢看我的眼睛,“你疯了!你竟然这样编排你哥!编排你亲侄子!杨婉华!你的心被狗吃了吗?!”
“我编排?”看着母亲这几乎失态的反应,我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,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和滔天的愤怒。我往前走了一步,逼视着她,“妈!都到这个时候了,你还要骗我?!还要用那么恶毒的话来骂我是外人,骂我的孩子是外人?就为了掩盖这个可笑的秘密?!”
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,却异常清晰:“如果不是这样,你怎么解释你对杨轩那种离谱的偏心?你怎么解释你因为两个鸡翅就那样辱骂乐乐?你怎么解释爸刚才没说完的话?!你们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?!这个所谓的‘香火’,就这么重要?重要到让你们连最基本的亲情和公平都不要了?!重要到让你们把我,把乐乐,都当成敌人一样防着、踩着?!”
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、不甘、愤怒,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,汹涌而出。
我不是外人!我是他们的女儿!乐乐是他们的外孙!我们流着一样的血!
可在这个家里,我们却因为一个荒谬的、被强行赋予的“传宗接代”的任务,而永远低人一等,甚至不配多吃一个鸡翅!
母亲被我的连声质问逼得节节败退,脸上血色尽失。她张着嘴,似乎想反驳,却找不到任何词汇,只剩下粗重的喘息。最终,她像是被彻底击垮了,猛地瘫坐在地上,双手捂住脸,发出了一种压抑的、像是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。
“呜……呜呜……你懂什么……你懂什么……”她哭喊着,声音破碎不堪,“你们老杨家不能绝后啊……不能啊……宏伟他……他那是没办法……当年检查出来……你爸几天几夜没合眼……我这心里……像刀割一样……轩轩……轩轩他是我们老杨家唯一的指望了啊……我不护着他……谁护着他……我不紧着他……谁紧着他……你们都有后……就宏伟没有……就他没有啊……”
她语无伦次地哭诉着,终于承认了。
虽然早已猜到,但亲耳听到母亲承认这个事实,我还是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。我扶住旁边的墙壁,才勉强站稳。
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“香火”,为了延续那个所谓的“根”,他们竟然合伙演了这么一出惊天大戏!把所有的希望、所有的资源、所有的爱,都孤注一掷地压在了杨轩身上!甚至不惜扭曲正常的人伦情感,不惜狠狠伤害另一个女儿和她的孩子!
这是何等的愚昧!何等的自私!何等的残酷!
父亲依旧抱着头蹲在地上,肩膀剧烈地耸动着,发出压抑的、痛苦的啜泣声。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,一辈子活在妻子的强势和这个家族秘密的重压之下,此刻终于崩溃。
杨峰不知何时也出来了,他站在里屋门口,显然也听到了全部。他的脸色铁青,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。他快步走过来,紧紧搂住几乎虚脱的我,给予我支撑的力量。
他看着地上痛哭流涕的岳母和蹲在一旁崩溃的岳父,声音冷得像冰:“所以,就因为这个,乐乐活该被欺负?婉华活该被你们当成外人?爸妈,你们真是太让我们寒心了!你们想过婉华的感受吗?想过乐乐的感受吗?你们的孙子是宝,我们的儿子就是草吗?!”
第六章:对峙·余波
母亲的哭声渐渐变小,变成了无力的抽噎。她抬起头,泪眼婆娑,脸上带着一种偏执的疯狂褪去后的茫然和顽固的虚弱。
“……我们有什么办法……我们也不想的……”她喃喃道,依旧试图为自己辩解,“这事关老杨家的脸面……总不能让人知道宏伟他……他……那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家?轩轩以后怎么做人?我们这都是为了这个家……”
“为了这个家?”我猛地推开杨峰,走到母亲面前,俯视着她,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而出,但声音却异常冰冷,“你真的是为了这个家吗?你是为了你那可怜又可悲的虚荣心!为了你们那套早就该扔进历史垃圾堆的封建思想!”
“你们以为这是保护?你们这是在害他!把杨轩捧得不知天高地厚,把他养成一个自私自利、目中无人的孩子!你们也是在害我哥我嫂!让他们活在这个巨大的谎言和压力下!你们更是在害你们自己!用一个错误去掩盖另一个错误,最后换来什么?换来众叛亲离!换来自私凉薄的名声!这就是你们想要的?”
我指着这冷冷清清、弥漫着悲伤和尴尬的院子:“看看这个年!这就是你们千方百计想要维护的‘家’?现在它还有一点家的样子吗?!”
我的质问像鞭子一样抽打在父母心上。
父亲猛地抬起头,老泪纵横:“婉华……别说了……是爸没用……是爸对不起你……对不起乐乐……”
母亲则被我的话刺得浑身一颤,眼神躲闪,嘴唇翕动着,却再也说不出任何强词夺理的话来。她或许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,她只是固执地沿着自己认为“正确”的道路走了下去,不惜撞得头破血流,不惜伤害所有人。
就在这时,里屋的门开了。
乐乐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门口,显然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。他怯生生地看着院子里痛哭流涕的外公外婆,看着激动愤怒的爸爸妈妈,小脸上写满了恐惧和困惑。
“妈妈……爸爸……你们怎么了?外婆为什么哭?”他小声地问,带着哭腔。
看到孩子纯净又害怕的眼神,我们所有人的心都被狠狠揪了一下。
大人的肮脏、算计、偏执,最终却要污染孩子纯净的世界。
杨峰立刻走过去,抱起乐乐,温声安抚:“没事,宝贝,没事了。外公外婆有点难过,爸爸妈妈在安慰他们。”
他抱着孩子,看了我一眼,又冷冷地扫了一眼我的父母,语气斩钉截铁:“婉华,这个地方,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了。我们带乐乐回家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,抹去脸上的泪水,点了点头。心已经寒透了,再多的话也是徒劳。
我看向瞬间苍老了许多的父母,声音疲惫而决绝:“爸,妈,你们都听到了。这件事,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。想想你们这么多年,到底做得对不对。在你们想明白之前,在你们能真正公平地对待我和我的孩子之前……我们不会回来了。”
说完,我不再看他们的反应,转身走进屋里,开始迅速地收拾我们寥寥无几的行李。
母亲坐在地上,呆呆地看着我们,脸上是一片空白的绝望。父亲试图去扶她,却被她一把推开。
整个过程,没有人再说话。只有压抑的抽泣声和收拾行李的窸窣声。
很快,我们收拾好了。杨峰抱着乐乐,我提着包,径直走向院门。
“婉华……”父亲沙哑着声音喊了一声,带着哀求。
我的脚步顿了一下,但没有回头。
母亲突然像是回过神来,猛地扑过来,想要拉住我,声音凄厉:“婉华!你不能走!大过年的……你不能……这事传出去……我们老杨家的脸往哪儿搁啊……”
到了这个时候,她最先想到的,竟然还是“脸面”!
我用力甩开她的手,心底最后一丝温情也彻底湮灭。
“妈,你们老杨家的脸面,从来就不是我和乐乐弄丢的。是你们自己。”
说完,我拉开车门,坐了进去。
杨峰发动了汽车。
车子缓缓驶出院子,后视镜里,是父亲佝偻着追出来的身影,和母亲瘫坐在冰冷地上、绝望哭嚎的画面。
那个我曾经无比眷恋的娘家,在我身后,轰然关闭。至少暂时,对我关上了大门。
第七章:归途·反思
车子行驶在回家的路上,车厢里一片沉寂。
乐乐似乎感受到了凝重的气氛,乖乖地趴在杨峰怀里,不一会儿又睡着了,只是睡梦中偶尔还会抽噎一下。
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,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。愤怒、悲伤、失望、心痛、还有一丝解脱般的轻松……各种情绪交织翻滚。
真相大白的冲击力是巨大的。它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,剖开了家族温情脉脉的表象,露出了内里早已腐烂化脓的病灶。过程鲜血淋漓,痛彻心扉,但也唯有如此,才有刮骨疗毒、真正愈合的可能。
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杨峰打破了沉默,声音依旧带着未消的怒气,但更多的是对我的担忧。
我叹了口气,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:“我不知道。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。这件事……太超出我的想象了。”
我没想到,都这个年代了,在我自己的家庭里,还会上演如此荒诞又残酷的戏码。“重男轻女”、“传宗接代”这些思想毒瘤,竟然能如此根深蒂固,甚至扭曲人性。
“无论你做什么决定,我都支持你。”杨峰空出一只手,紧紧握住我的手,“你和乐乐才是最重要的。那个家……如果他们始终意识不到错误,不做出改变,我们不回去也罢。我们不能让乐乐再受到那样的伤害。”
他的话让我冰凉的心注入了一丝暖流。是的,我有了自己的家,有爱我、保护我的丈夫,有需要我守护的儿子。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仰仗父母鼻息、渴望得到他们认可的小女孩了。
“我只是觉得可悲。”我低声道,“为我爸妈可悲,他们一辈子活在那套陈腐的观念里,画地为牢,害人害己。也为我自己可悲,活了三十年,今天才真正看清……”
“这不怪你。”杨峰握紧我的手,“是他们的错。是他们选择了欺骗和偏袒。”
回到家后,我们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,但我知道,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。
我拉黑了母亲的电话号码(父亲偶尔还会用他的手机打来,语气充满了愧疚和无力,但我暂时还无法心平气和地交流)。我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消化这一切,来疗愈我和乐乐心里的伤。
乐乐似乎很快忘记了那天的不愉快,孩子的忘性大。但他偶尔还是会问:“妈妈,我们什么时候再去外婆家?外婆还会给我做鸡翅吗?”
每次听到这个问题,我的心都像被针扎一样疼。我只能抱抱他,模糊地回答:“等外婆学会更好地爱我们每一个人了,我们就去。”
这件事也让我开始反思很多。关于原生家庭的影响,关于如何教育自己的孩子,关于什么是真正的爱和公平。
我绝不会让我的乐乐活在“别人家孩子”的阴影下,也绝不会让陈腐的观念毒害我的家庭。我要给他一个真正充满阳光和平等的爱
几天后,我意外地接到了堂嫂丽娟打来的电话。她的语气充满了尴尬和歉意。
“婉华,那天……唉,爸妈后来跟我们说了……我们都不知道原来……原来妈心里藏着这么大的事……还那样对乐乐……真是……对不起……”她语无伦次地道歉,显然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。
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,我得知,我们离开后,父母大病了一场,尤其是母亲,精神恍惚了很久。大哥宏伟也知道了真相被揭开,据说和父母大吵了一架,责怪他们不该如此对待我和乐乐,更不该把所有的压力都寄托在杨轩身上。
这个秘密的曝光,无疑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家族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,冲击着每一个人。
我静静地听着,没有过多表态。道歉是容易的,但真正的改变,需要时间和行动来证明。
挂断电话后,我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。
我知道,我和我原生家庭的关系,已经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。未来会如何,取决于他们能否真正反思和改变。
而对于我来说,从那天起,我更加明确了什么是值得守护的,什么是必须割舍的。
两个鸡翅,意外地啄开了封建思想包裹的家庭脓疮。
所谓的“香火”传承,有时延续的并非荣耀,而是痛苦与偏执。
真正的家,应建立在平等与尊重之上,而非虚伪的体面与苛责。
守护好自己的小家正规实盘股票配资,才是对下一代最真的负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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